案件回放
2006年7月27日晚上,丁云虾一家人和房东陈炎娇母女吃过饭后,突然出现中毒症状,丁云虾10岁的大儿子、8岁的女儿抢救无效死亡。
警方经过侦查,很快确定是人为投入氟乙酸盐鼠药所致,认为其邻居念斌有重大作案嫌疑,念斌被逮捕,并被提起公诉。
8年中历经8次审理10次开庭,念斌先后4次被判死刑,3次被撤销判决;直到2014年8月22日,福建高院一纸终审判决,裁定念斌无罪,并当庭释放。
中毒死亡孩子母亲丁云虾:愿早日抓到凶手 赔偿已没有意义
对话人物:丁云虾,40岁,福建省平潭县澳前村人,念斌案中两个中毒身亡孩子的母亲。
对话背景:
在丈夫海难去世后,丁云虾在念斌家隔壁开了小店维持生计。不料两个孩子因中毒去世。8年来,丁云虾靠低保生活,她自己还得了癌症;她被仇恨笼罩,她仍认为念斌就是凶手,她8年来也在上访。在念斌一次次从鬼门关回来之后,丁云虾一次次地失望,至今得不到任何赔偿。
8月22日,在念斌终审被宣告无罪之后,丁云虾一家认为判决不公,就此“住”进了福建省高院。昨日,华商报记者专访了丁云虾。
念斌放话:孩子早晚死我手里
华商报:案发前,你跟念斌一家是什么关系?据他说你弟弟曾经给念斌当伴郎?
丁云虾:我们两家没什么关系,只是同村而已。我弟弟没给他当伴郎,他胡说的。
华商报:你跟念斌有什么过节吗?他曾说你们两家并不存在竞争。
丁云虾:2004年9月,我租住房东陈炎娇的房子开店。隔壁的念斌比我的店早开几个月,我们卖的东西都差不多,他说他先开的,要求我搬走,但我没理会。我老公海难去世后,我一个人得带3个孩子。因此,村子里的人一般都到我的店买东西。3个孩子很懂事,大儿子当时10岁,女儿8岁,小儿子6岁,两个大的经常在店里帮忙。念斌嫉妒我的生意比他好,曾放话说:“这两个孩子早晚死在我手里。”
华商报:那些话你亲耳听见了吗?
丁云虾:那是在我两个孩子去世时,在太平间门口,一个骑摩托的人告诉我的,他说念斌亲口跟他说的。
华商报:你认为念斌嫉妒你的生意比他好,有什么具体的表现吗?
丁云虾:他好几次故意拿脏水泼到我的摊位上弄脏我的水果,他还把我的水果篮踢到马路上。
两段说法已被辩方律师
华商报:念斌被无罪释放,你为什么还在怀疑他?
丁云虾:网络上有一段录像截屏,是念斌亲口承认投毒的。他在咨询自己的第一个辩护律师魏文禄时,律师问他:“你到底有没有做?”他说:“我有做。”他还说:“我有一个疑问,就是我26日晚下了药之后,到27日晚上才死人,那个时间内还有没有别人下药?我把药下在烧水壶中,他们炒鱿鱼吃是否跟那个壶有关系?”
(记者注:对于这段视频,念斌的辩护律师张燕生曾做过解释:“公安人员提醒念斌:见律师后原来怎么说也要跟律师怎么说,律师出现后,视频中警察站在律师背后,用眼睛死死瞪着念斌。念斌问律师有没有其他人投毒,是为了暗示这个事情不是他做的。”)
华商报:你曾发帖说,警察曾对念斌进行电话监听,电话监听期间,念斌的老婆往店里打电话,曾质问是不是他放的药,念斌沉默不反驳。这个事情是谁告诉你的?
丁云虾:是有这个事,是当年办案警察告诉我的。你想想,如果换一个男人,他老婆问隔壁两个小孩的事情是不是他做的,如果不是他做的,他定会大骂他老婆的。
(记者注:张燕生称,原话是念斌口供中供述的,公安部门没有真正的监听证据,口供都是虚假的。)
华商报:念斌曾经说过,当时好几户人都在那个楼上住。他说还有另外一个租户家里查出4包鼠药。
丁云虾:当时是还有另外一户人在那里住,他家确实是查出来4包鼠药,但是跟我孩子中毒的药成分不一样。
华商报:你发帖说,念斌的第一个律师推掉辩护委托,这个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?
丁云虾:别人告诉我的,那个律师曾说:“我不想去做伤天害理的事情,如果去做,我对不起这两个小孩子。”
住廉租房,靠低保生活
华商报:你曾说房东陈炎娇和女儿因为中毒后,这几年整天往医院跑?
丁云虾:我和陈炎娇关系很好,虽然不经常见面,但我们都有联系,她之前告诉我看病的事。那年中毒的每一个人都有后遗症,包括我和我的小儿子。我们经常头晕、胃疼。2008年我得了甲状腺癌,没钱一直没去治疗。2011年底医生说必须手术。于是,2012年才去做了手术。
华商报:这几年你是怎么过的呢?
丁云虾:靠低保生活,一个季度领一次,一次五六百。我们母子刚开始是租房子住,后来去亲戚家里住,现在住的是廉租房。甲状腺癌切除后,都是靠药生活,什么事情也做不了。
华商报:除了上医院你平时都忙什么?
丁云虾:一直在上访,福建省高院经常去,要求维持原判。
华商报:小儿子现在多大了,那个事情对他有影响吗?
丁云虾:上初三,学习还可以,小时候很开朗活泼的,自从出了那事后,他变得很内向,不爱说话,有什么事情也不跟我说。
听到无罪判决精神崩溃
华商报:念斌被宣告无罪那天你去了吗?
丁云虾:每一场庭审我都去,那天当然去了,当听到判决已经精神崩溃。
华商报:听说孩子死后家属在念斌老家村里设灵堂、拉横幅?
丁云虾:这个我没去看,情况我不清楚。
华商报:如果他不是凶手,你怎么办?
丁云虾:他确实是凶手。如果他不是凶手,他被放出来为什么不敢回家住呢?
华商报:但是念斌说他原来的家被砸了,现在是有家不能回。
丁云虾:刚破案时,警察说凶手是念斌,我们去砸过一次,但是他们早已搬走,里面没有东西。
华商报:念斌说,他出来之后被人跟踪,是你们吗?
丁云虾:我们没跟踪他。
华商报: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?
丁云虾:我希望公安机关日抓到凶手。
华商报:你希望获得多少赔偿?
丁云虾:赔偿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。
念斌姐姐:将启动追责 申请国家赔偿
对话人物:念建兰,40岁,念斌的姐姐。8年来,念建兰一直在为弟弟申冤。
对话背景:
今年11月,出狱3个月的念斌办理港澳通行证受阻,他的身份信息在出入境管理系统中显示为“犯罪嫌疑人”,不符合办理条件。原来,今年9月,福建省平潭县公安局已经重新立案,对念斌重新布控。
念斌的姐姐念建兰在微博上三问平潭公安:1.10天时间中毒案有什么重大进展,足以让贵局把嫌疑人的帽子再扣念斌头上?2.中毒事件的原因搞清楚了吗?死者死因到底是什么?3.错案在先,作为利害关系人,贵局还有资格继续侦查吗?念建兰说,这三个问题解决不清楚,除了“重蹈覆辙”四个字,大家还能说什么?
华商报:关于你弟弟重新成为犯罪嫌疑人的事,福建省公安厅给你们回话了吗?
念建兰:没有,但是有媒体采访到他们了,你去看看,很好玩啊。
华商报:能说说念斌出狱之后3个月来的生活吗?
念建兰:念斌8月22日被放出来,一个星期内一直接受媒体采访。9月1日,我们去北京看病。11月10日,我们才回来。
念斌欲赴香港看病受阻
华商报:念斌都有什么病?现在好些了吗?
念建兰:我们在好几家医院看病,他的胃、心脏、下肢都有问题,关键是他患上了创伤性应激精神障碍。很多症状都有,比如很难入睡、触景生情、不爱讲话。
华商报:现在看病花了多少钱?
念建兰:我没统计,包括我做手术,可能花了10万多了。大家给他捐了一部分钱。这次就是因为巨额的治疗费用,我想到曾经帮我们的香港专家,他帮我们找到了香港一个著名的精神病专科医生,让我们免费去那边看病。但没办成功,就出现了念斌再次成为“犯罪嫌疑人”的情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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